友空间

The window of the public众森之窗

随笔

十里洋场经年梦,一场红尘一场空。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-题记

清寒不减,一场花事荼靡看的清楚,不用人言。在这岁末南国与北国的风光早已泾渭分明,端着剑拔弩张的做派,气定神闲地分据一席之地。长在南国的女子,大多只在春风十里之时出游,夏日芳晴则在园内拨花弄柳,秋日冬至大抵是拘在阁楼之内的,听风赏雪,伤春悲秋。不似北方女子那般豪爽直朗,于逼仄凛冽的寒潮中仍能镇定自若,谈笑风生。一方水土一方人罢,长在南国的我亦不能免于不落俗套,在这萧萧肃静的凋零季节,只囿于室内,喝茶看书,做个闲人,自去寻我的妙趣横生。

日前方读罢雪小禅的《烟花那么凉》,于其读城记一章中沉醉不知归路。

她提到上海,是极具风情,妖娆婀娜的少妇,许是惯了接受颓靡和残败,我更为喜爱五光十色的旧上海。经年里记事,唯有十里洋场,纸醉金迷八字方能书了旧上海的风流韵致。虽不曾至,然心向往之。影视作品里百乐门是旧上海必不可少的风景,男男女女或多或少涉足此地。霓虹闪烁,歌声响起,便是一夜的衣香鬓影,芬芳艳丽。

“夜上海,夜上海,这是一个不夜城,酒不醉人人自醉,胡天胡地蹉跎了青春。多少人在这里一掷千金,乐不思蜀,多少人在此英雄末路,忘了归处。

若将旧上海比作女子,绝不是矜持端庄的大家闺秀,一举一动刻板肃静,她理应是裹着绣有繁花暗纹旗袍的舞女,魅惑袅娜。那衣裳纹络的图案绣的是一朵挨着一朵怒放的大丽花,演绎极致的勾魂摄魄。这位着了一身暗花旗袍的女子,从骨子里就透着烟视媚行,而眼风更是能教人宁愿不醉不休的缠绵。我忽然想起一张泛黄的香烟海报,旧上海便是应了那副模样。她施施然斜依着富丽堂皇的阑干,一双精致的皮鞋衬得双足更是玲珑。荼白的纤手里捻着一支香烟,螓着首一言不发,在重重缭绕的烟霭,将凄迷心事哼唱成婉转的调子;亦或是在闲暇时日里,放着老旧的留声机,隔着咿咿呀呀的曲调,在印花地毯上忘情地旋转,直到跌落地面如折翼的黑色蝴蝶,一颦一笑,美得妖娆。在晴朗的午后,或许还会坐着黄包车,招摇着羽毛做的香风小扇,去听一出折子戏。台上生旦净末丑,她从不知是自己演的又是谁的故事。

旧上海,值得人惦记。在内心荒芜的日子里,我曾不厌其烦地听《上海滩》,相比于其他版本,叶丽仪唱的别有味道。等到听得昏沉沉的时候,一不留神就被生生拽进了旧上海的烟火迷离,爱恨情仇我还记得电视机里上海滩的第一幕。黄晓明扮演的许文强提着行李箱,一袭黑色风衣,隔着拥挤的人海和喧闹的市井,与孙俪扮演的冯程程似幻似真的对望。想来初见尚不知日后悲欢离合,所以那时怔然已对后能坦然当做萍水相逢的过客。白落梅说世间所有的离别都是相逢,却原来,所有的惊鸿一面也能是结局的刻骨零落。未曾忍心去寻觅结局,听别人说道,许文强死了,冯程程疯了,最后的最后,逃不掉的,英雄陌路,美人迟暮。佐证这一场凋零黄粱梦的,唯有黄浦江水,日复一日,不醉不休。


这样故事下的旧上海,除却婀娜少妇的妖冶风致,平白无故多了一绺若有若无的沧桑,是目睹一场盛大趋于寂灭却无能为力的破碎,是洞穿善变无常回首只馀凄怆,早已退无可退的颓唐。想来盛极必衰,任你再哪般如火如荼,流光溢彩,到头来,也无法逃离式微的宿命,归于尘埃。

旧上海的绮丽香艳是走不出租界范围之外的,上流社会的骄矜和诡谲同样不屑惊扰平常人家。于是,褪去一身胭脂红粉的旧上海,不再是名利场上曲意逢迎的一把艳骨,而是寻常清宁的姑娘。曲曲折折的小巷,深深浅浅的弄堂,白墙灰瓦,青石板上。苍绿的苔藓忸怩着爬出墙缝,试图看看阳光,潮湿的花被单迎着风飞舞,偶尔能嗅到皂角的清香。弄堂里的人家生活地平和踏实,家长里短的故事津津乐道。慈眉善目的老大爷清晨溜着鸟把小巷拉长又拉长,白发苍苍的老婆婆坐在门槛旁兑着细腻的白豆浆。高大榆树下玩着香烟盒的孩童们嬉笑着拧成一团,爽朗张扬。而炊烟则晃悠悠地攀上瓦蓝瓦蓝的天空,看着穿着碎花衣服的阿婶们挽着菜篮子,又好气又好笑地把这群皮猴儿喊回家。这样的旧上海,不是为命运所累而强颜欢笑望穿秋水只盼良人的舞女。而是全无风尘气,穿着一双兰花面的绣花鞋,眉目清隽,笑若风铃的小家碧玉。在烟雨濛濛的时节里,她只撑着一把抹了桐油的纸伞,温和从容地款款而来,自是一番心素成书,气度不俗。

万千风情皆入骨,一颦一笑皆成书。大起大落的繁华背后,好似一场烟花那么凉,那么伤。不论是那烟行媚视的苍凉舞女,还是深居窄巷口的寻常人家。旧上海终究如一支摇摆的小调,晃晃悠悠地逸出唇齿,于深深红尘里戛然而止。

成本合约部涂静 供稿

点赞0
南昌网站建设